UCCA开幕现场杉本博司唱诵心经
为什么说「Origin起源」是杉本博司最基本的思考方式？
正如埃隆·马斯克自传中广为人知的「第一性原理」，杉本博司让我们看到了艺术家中的思想者。
“在磨砺这门成为艺术家的技艺之时，我不得不将许多前人作为样本，希望从他们身上有所收获。
他不断回到生命、文明、科学、艺术的原初海洋，与那些最伟大的人类灵魂亲密交谈，从他们的探索中找出足以师从的样本。
杉本博司说，“艺术的起源与人类的起源共用着同一个时间表，艺术正是伴随着人类意识的产生而产生。”
我尝试用杉本博司的方式思考他，把他的作品纳入地球生命的时间表，在人类思想的演进过程中窥探艺术家感知万物的灵性。
闪电
40亿年前的地球充满了火山和熔岩 来自《国家地理》
38亿年前的地球概念图 来自NASA 天体生物学
1953年，美国芝加哥大学研究生米勒在其导师尤里指导下，把氨气、甲烷、氢气、水、二氧化碳等气体放在持续放电的瓶子中加热，在冷却后的液体中得到了氨基酸。
这个实验被称为“米勒-尤里实验”，再现了原始海洋与大气在闪电的作用下，无机物演变为有机物的可能性。
米勒-尤里实验
Day After at Pace Gallery by New York Times
在解释这个系列的诞生时，杉本博司提到了三位卓越的科学家：在雷暴雨中放风筝证明正负电荷的富兰克林，提出电磁感应定律的迈克尔·法拉第，法拉第的同事、负片摄影之父威廉·福克斯·塔尔博特。
本杰明·富兰克林 风筝实验
《放电场》“杉本博司：无尽的刹那”展览现场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2024。摄影：孙诗
寒武纪生命大爆发
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Cambrian Explosion
《前摄影 时间记录装置》
杉本博司说自己的摄影活动其实始于收藏化石，一块化石就像是一幅照片，一边是正片，一边是负片，而摄影是一种将当下“化石化”的行为。
《前摄影 时间记录装置》
“在19世纪早期摄影被发明之前，能够准确记录过去的媒介就早已存在。这个‘前摄影 时间记录装置’就是化石。
《前摄影 时间记忆装置》
“若我们能认同化石为一项艺术，那么它们无疑是世上最古老的艺术形式。其实化石远远出现于人类出现之前，而那时候艺术这一概念还没有存在。”
江之浦测候所化石窟
日本绳文时代的三内丸山遗址
日本绳文时代的三内丸山遗址出土的用具
北海道海边的绳文遗址
海洋生物骨头见证了当时人们捕鱼为食的生活
我想，这些海边的绳文移址，正是《海景》中表达的人类意识的起源现场。那片从原初宇宙的热汤中业已冷却的海，在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后，足以孕育出意识、智慧。
《海景：相模湾，热海市》
知生死
壹岐古坟群
最初的那片海水雾氤氲，最初的人类意识也是混沌的，并没有将世界与自我截然分割。当人类开始将世界划分为空、风、水、火、地，开始思考生死，永恒，也就为意识建造了一个容器。
护王神社
直岛的护王神社是杉本博司参与的第一个建筑设计，巨大的石材，唤起人们对古坟的记忆。石梯上透明的玻璃阶梯，将光线导入地下幽暗的石室空间，地平上是天神，地平下为冥界。
五轮塔five elements 
江之浦测候所
三十三间堂
《佛海》 “杉本博司：无尽的刹那”展览现场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2024。摄影：孙诗
千利休
千利休
杉本博司看来，日本领先于西方产生了现代主义，其洗练的审美意识诞生安土桃山时代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属千利休。
待庵
复原的待庵
闻鸟庵
杉本博司的茶室，今冥途、闻鸟庵、雨听天等，都是对待庵茶室平面布局的引用，并为之添加了现代建筑的色彩。
竹花入 千利休
此外，千利休的竹尺八花入、乐烧茶碗，均取自日常之物，与杜尚“现成品”的概念并无二致，领先西方现代主义400多年。
乐烧茶碗 长次郎制
当年，牛顿关上房间的窗户，在墙上开了一个洞口，光线从墙上穿进来，经过棱镜折射出了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七色，这就是著名的光谱实验。
《光学》系列，杉本博司接纳了歌德的善意提醒，避免让光碰撞在颜料表面，从而省略了反射的步骤，直接拍摄光本身，获得了更加强有力的色彩纯度。
冬至前后的清晨，当东方天空的光线穿过棱镜时，墙上就会出现一条条色带。杉本博司先用宝丽来相机拍摄，再进行数字处理输出。当我们想到克莱因蓝时，是否也会想到杉本博司捕捉的那束牛顿蓝呢？
《光学》“杉本博司：无尽的刹那”展览现场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2024。摄影：孙诗
考拉克修道院的屋脊 负片 塔尔博特
现存最早的底片是塔尔博特制作于1835年的拉考克修道院的屋脊。塔尔博特曾拷问，万物因为光而能印刻在人眼之中，为何不能利用光将影像“印”在纸张上呢？
杉本博司利用塔尔博特负片《拉科克修道院的屋脊》冲印的正片
塔尔博特用盐和硝酸银对纸张进行感光处理，然后通过暗箱对所摄之物进行曝光，将影像直接转化到“光绘纸”上。这一工艺被称为“卡罗法工艺”，也被称为“光之绘画”
杉本博司利用塔尔博特负片《拉科克修道院的木棚》冲印的正片
摄影最初就是负片，甚至塔尔博特的摄影几乎都是以纸质底片的状态原样保存的，很多并没有冲印成正片。后来杉本博司从收藏家老友手上得到了十五件底片，把它们冲印了出来。
杉本博司利用塔尔博特负片《圆盾蕨》冲印的正片
正如千利休当年所引起的震惊，杜尚展出于纽约军械所的《泉》也是前无古人的横空出世。
杜尚《泉》
现在，杜尚《泉》问世已有百余年，艺术家仍然无法摆脱杜尚的魔咒，苦闷并快乐着。杉本博司坦言，他也是其中之一。
杉本博司创作的玻璃茶碗《泉》
杜尚说，“世界是由‘过去’、‘现在’、‘未来’构成的，所以必须要保持距离，也就是说，我们并不具有对同时代进行判断的能力。” 杉本博司接受了杜尚的想法。
《红白梅图屏风》尾形光琳 MOA美术馆藏
《月下红白梅图》 杉本博司
他想到了日本和歌创作中的“本歌取”，引入古诗，创作新诗，他的摄影何尝不是引用现成品？因此，将之称为摄影式本歌取。
《冨嶽三十六景 凱風快晴》 葛饰北斋
《富士山图屏风》杉本博司
马远《水图 洞庭风细》
参考书目：《艺术的起源》、《现象》、《直到长出青苔》、《Casa BRUTUS特辑：杉本博司案内 重温日本名建筑》、UCCA官网、杉本博司官网等，
“杉本博司：无尽的刹那”展览现场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策展人张南昭与杉本博司，2024。摄影：孙诗
“杉本博司：无尽的刹那”展览现场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2024。摄影：孙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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