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小刀于丽江筑建的“荒野之国”景观。
沉寂了几年之后,乔小刀带着由一栋栋小房子组成的“荒野之国”回归大众视野。从电焊工到设计师,从组建民谣乐队到造房子,这位不遵循套路的野生艺术家永远不会安于现状,如今他又多了针灸师的新身份,治愈别人,寻找自我。他带着一股横冲直撞的蛮劲,这种创造力拙朴又动人。
每个人的童年都渴望拥有自己的“秘密基地”,乔小刀用“荒野之国” 建造了这样一个童话游乐园,大人和孩童在各种奇形怪状的小房子里穿梭玩耍,重温无忧无虑的儿时光景。
乔小刀最初为人所知,是乐队“大乔小乔”——叔叔带着八岁的侄女唱歌,他们的首张民谣专辑《消失的光年》风靡整个网络。2007年底,“大乔小乔”解散。2012年,小乔初中毕业,乐队重组出了专辑《渔樵问答》。歌里唱道:“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拥有一个大果园,我愿放下所有追求做个农夫,去种田。”向野而生的渴望印刻在他的实践之中,乔小刀在某一天忽然离开北京,消失在社交媒体,跑去云南,在丽江的农田租了一处住所,专心研习木工。
乔小刀于丽江筑建的“荒野之国”景观。
刚开始的时候,为了省钱,乔小刀四处收集废旧材料,什么都自己动手做,因为这样“可以强迫自己学习各种技术,也同时节省人工成本”。他用九天时间改造十几平米的小屋,用淘来旧物做成一间咖啡馆,之后一发不可收拾,他立下“要做100栋房子”的宏愿,租下一处商业用地,开始经营“荒野之国”。在作客“一席”的演讲里,他对此用过一个奇妙的比喻:“我租了块地,以为自己可以在地上种房子,到了秋天收获了就卖掉。”
从修路、通电,到挖井、建岛,他的梦想初见雏形。各有个性的小房子有“帽子”、轮子,有些甚至有滑梯,是一座座可居住的移动装置,它们待在野地,被当地的环境烘托出宫崎骏动画里的浪漫童话感。去荒野之国的游人络绎不绝,小孩子在童话般的屋子里玩得不亦乐乎。从类似移动城堡的房车到“树剧场”,从六面镂空的“漏雨美术馆”到诗歌书店,小房子被赋予了奇妙的故事性和无限想象空间。
“荒野之国”大门。
试想换个背景,把“荒野之国”搬到大都市的环境,“哈尔的移动城堡”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,熟悉如今品牌营销套路的都市人或许只会以此为背景板拍张照片,转身走开。云南或许是成就这个艺术项目的最佳风土, 乔小刀明智地选择了“荒野之国”的背景。问及未来会不会迁移到其他地方?他回答:“目前来看,还是选择空旷,拍照背景干净,(比如大山、大海、沙漠)才能把这些设计提炼出孤独感。城市里的拍照背景和周边环境, 做出的设计很难让人有沉浸感。”
从一个人建造小房子到现在的团队工作,乔小刀对木工的热爱一如既往:“热爱和激情,是我最宝贵的,即使我现在老了,很多体力工作不能参与了,依然每天做设计和指导团队的工作,从来不休息。我很喜欢我的状态,有很小的野心和目标,在不管能否实现的道路上,跑下去, 撞到墙为止。”
目前委托乔小刀的造房计划已经排满近五年,他正在创作一条商业街,“在现在的商业环境下,简直超级难!但活着不就是不断地挑战自己,干掉自己吗?商业街和荒野之国完全不同,这反而是我想挑战的地方。互联网时代,我们不变必死,也只能强迫自己,尝试突破吧。” 一念既出,万山莫阻。这就是乔小刀的野生之力。
乔小刀与建成后的“荒野之国”合影留念。
我很喜欢我的状态,有很小的野心和目标,在不管能否实现的道路上,跑下去, 撞到墙为止。
-乔小刀
Numéro Art:做房子这件事最先治愈的人是不是你自己?
乔小刀:做任何事,都是先治愈自己,让自己开心之后,所有的表达都是真诚真实的,好比是个大夫,自己的病都治不了,如何去治疗别人呢。有了喜悦的经验,再分享给别人,才会引起共鸣。
“荒野之国”的房子都建在土地上,《向往的生活》里鲨鱼船,阿那亚的万能机器人(本来设计可在海上行驶),飞屋的装置很像动画《飞屋环游记》里的情景,你是希望这些小屋可以海陆空三栖发展?
是的,想在退休之前,完成陆海空的三版“荒野之国”,第一版陆地荒野之国,建造已经没有什么难度。第二版水上“荒野之国”已经开始实验,无非是在水面上建大漂浮台,组装动力设备,陆地“荒野之国”的设计系统放在浮台上开动起来,难度不是很大。第三版空中“荒野之国”难度最大,房子,车子,都要漂浮在空中,所有研发实验都要在水面上进行,是考虑飞行器在实验失败掉下来,要比掉在陆地上安全。第三版难度很大,目前只是设想,能否实现,需要我们更多的努力。
“荒野之国”景观。
只有沉思的专注力才能解读悬浮不定之物,从2013年止语七年, 别人十年磨一剑,你七年造百屋,在这么长的时间内,日常是怎样呢?工作期间不说话,只和家人交流?2018年重新出山的契机是什么?之后恢复期花了多长时间?
止语不是绝对的不讲话,工作语言和生活还是正常表达的,只是需要专注的力量,集中精力做一件事,和房子无关的人,事,物,一概不搭理,不是故意这样,而是没有时间,我入木工行业的时候已经36岁了,从零开始,那么如何超越已经工作了40年的老木工,本来就落后人家40年了,那你还有时间去吃饭、拉屎、睡觉、唱歌、看手机、应酬、参加活动吗?还不赶快专注节省时间,那么“说话”这件浪费时间的事情,自然是禁止了。既然想做颠覆自己的事情,那就要有非常“狠”的实际行动,不是喊口号浪费时间。
今年的火人节上你创作了装置《八臂哪吒》,手臂上写了穴位名,是否在异乡引起了更多的好奇?提起哪吒和音乐,除了美影厂的动画,我们常会想到痛仰乐队,你是如何理解八臂哪吒的?中国神话里你还喜欢哪些形象?
火人节上的作品现在留在了美国,哪吒在我的认知里,只是代表能力的多面手,穴位名字是因为我一直学医学,这是我退休以后的职业工作,希望我能像哪吒一样有很多手,可以弹吉他唱歌,可以电焊火花,可以针灸治证。中国所有神话故事都对我有影响,我有义务在这个阶段,重新用建筑和装置翻译中国神话。
“荒野之国”景观。
造房、音乐和针灸,在目前的生活中的配比是怎样的?大乔小乔是否有新作品在酝酿?
造房是目前收入来源,音乐是业余爱好,针灸是免费的,目前造房和针灸是同时进行的,工作室经常有人找我来扎针,我也不收费,也不会浪费时间,而且医案越多,我越有信心。音乐很少碰,可能特别累的时候, 弹琴写歌,大乔小乔是声音的照片,它到了特定年纪,可能就拍张照片留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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